本文摘录自匿名戒酒互助会书籍《酒鬼的故事》。
(酒精是个勒索者,压榨了本文作者一但是他完整地脱逃了。)
当我试图重建我过去的生活时,我见到一个有两面的硬币。第一面,是我显露出来给自己和全世界看的,是体面的一甚至某些方面是优异的。在这一面我是个父亲、丈夫、付税者、家庭守护者。我是俱乐部的会员、运动员、艺术家、音乐家、作者、编者、飞行员以及旅行全世界的人。我列名在美国名人录,代表着我已达到优异的成就。
在另一面,是个凶恶,令人难堪的面目。大部分的时间,我的心里不快乐。有些时候当这些体面和成就显得难以忍受的无趣时一我必须寻找出口。通常我会当一晚“波西米亚人”,喝醉,天亮了才回家。隔天,羞愧感会像老虎般追逐着我。我会搜索回到那个体面位置,然后停留在那里,一直到无可避免地下一趟的放逐。
酒瘾症的阴暗面是一件凄惨的事。在我过往二十五年的饮酒生涯中,只有少数情形我会早上喝酒。我的醉酒通常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再我早期喝酒时光中,曾经有一两次,我持续喝到次日;我能记得的也只有一次,我连续喝到第三天。我从未工作时醉酒,从未有一天的工作失误,很少因为宿醉被认为工作不适任,而且喝酒的花费也控制在合理的预算内。在我选择的工作领域里,我继续发展升迁中。我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酒鬼呢?不论我不快乐的根源是什么,我想它绝不可能是酒精。
当然我喝酒。每个人处在我认为的社会顶峰位置的都喝酒。我太太喜爱喝酒,在许多祝福场所,我们一块喝。我的同事们,所有我所敬仰的聪明人与文艺精英也都喝酒。晚上的鸡尾酒如同早上咖啡一般是制式的饮料,我估算一天的平均饮酒量略少于一品脱。即使在我少数的狂饮夜,也很少超过一加仑。
在一开始,很容易忘记那些醉酒的事。在几天自怜式的愧疚情绪过后,我会找到新的理由“我的神经已经绷得太紧,需要放松”,“我的生理树在枯萎中,需要点什么来提提神”“我需要倾吐和忘掉我到底喝了多少。而酒抓得住我。”我们总是能找到避免将来麻烦的新方法。“你必须间歇地喝。并且中间要喝大量的水”“肚皮擦一点橄榄油”“除了那该死的马丁尼外,都可以喝”。几周过去后没有惹上麻烦,我便确信找到了正确的方法。醉酒只是“那檔子事中的一件吧!”一个月后,没有发生醉酒。而我喝醉的间隔也长达八个月了。
但是我内心增长的不快乐也变得真实,而我也必须采取行动来对治。我有一位朋友求助于精神分析。在一次特别丑恶的一夜酗酒后,我的太太也建议我去试试精神分析,我同意了。我是在科学年代长大受教育的小孩,对于心理学我有完全的信心。它确定能治好我,而且也是一项冒险的旅程。想到要去学习那掌管人类行为的内在秘密,就觉得刺激。至少去认识自己的一切,也是很奇妙的一件事。简单地说,我花费了七年和一万美金在精神分析的探险上,但是情形变得比以前更糟。
当然,我学习到那种对于孩童成长时期的破坏力量是多么强大。你溺爱他,养育他长大,转而猛烈地打击他。这也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在此同时,我内在的悲惨和饮酒情形都每况愈下。我每天的饮酒量维持同样的水平,也许有少许增量,而且我的醉酒还是“一个晚上”的模式。只是增加的频率,发生了警讯。在七年当中,醉酒的间隔从八个月缩短到十天,而且情形越来越糟。有一晚,我到城中去喝酒,如果我再走五十呎远,我一定会掉到排水沟里去。有一次我回家时,混身是血。我也蓄意地打破窗户。这类情形使我越来越难去维持我的杰出和体面。我的人格几近分裂;在我面容显示出精神分裂者的特征。有一晚我甚至想到自杀。
表面上看来,我的专业生涯似乎还好。我现在是一家合资出版公司的主管,这家公司投资了近百万美金。我的意见及照片也常被“时代”和“新闻周刊”索引用,我也常在电视和电台对大众演说。这好比如完美的结构,却建造在破裂的基石上,我的事业正在摇晃,将要倾倒。它也的确倾倒了。
在我最后一次醉酒回家时,把餐室桌椅砸碎,踢破六片玻璃和弄坏两个栏杆。当我清醒时,这些“手工杰作”震撼了我,我很难去复制当时的绝望感。
我对于科学有绝对信心,而且只对科学。“知识就是力量”我是如此被教导的。现在我必须面对一件事实一至少应用在我身上的这类知识,不是力量。科学可以专业地拆解我的心理,但是无能使他完整拼凑起来。我又“爬”回去我的心理分析师,并不是我对他有信心,而是我已无处可去。聊了一会儿后,我说“医生,我想我是个酒鬼。”,“是的”他令我惊讶地说“你是个酒鬼!",“老天啊!这几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有两个原因。”他说“首先,我并不确定。介于严重喝酒的人与酒鬼的界线并不是永远很清楚。一直到最近,我才能从你的案例画出界线。再者,如果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我。”
我必须承认他是正确的,只有当我已经被我自己的悲惨击败打倒了,我才会甘心承认自己是个酒鬼。无论如何,现在我全心全意承认这件事实。从一般性的阅读中,我了解酒瘾是不可逆而且致命的疾病。也知道,在跨过某个界线后,我也失去能节制饮酒的能力。“那么,医生”我说“我们要怎么办呢?"
“我没有什么办法!”他说“整个医学也无能为力,但是我听过一个戒酒无名会的组织,那里有一些成功的个案。如果你想要,你可以免费地去试试看,也许有效。”
在多年的治疗过程中,我多次因为这位医生来感谢上苍。一位有勇气去承认失败的人,一位医生谦虚地承认,所有他学习的专业知识技巧不能提供解答。我找到了一个戒酒无名会的组别,并去参加聚会一自己一个人去。
在这里,我找到了在其它自救的努力所缺少的成分。就是一真正的力量!这里有支撑我度过任何一天的力量,有勇气去面对次日的力量,保持清醒的力量。那是七年前的事一许多聚会以前的事一在这七年中,我未喝过一杯酒。再者,我也确信,只要我用我谦逊的方式依照十二步骤原则来生活,这股力量就会继续布满我。那是什么力量呢?对着其它戒酒无名会成员,我会说那是一股超越我本人更大的力量。如果要写下来,我就仿照以前的诗篇所说的:“安静下来,你就会明白上苍"我的故事有一个不是惯常的快乐结局,我还经历了许多炼狱。但关键是,经过炼狱时,是否有一股更大的力量陪伴着。如同预测的,我摇摇摆摆的成功事业终于崩溃了!我的酒鬼同事开除了我,接管了事业,当然也搞到破产收场。我的酒鬼妻子搭上了别人,和我离婚,把剩下的财产搜括一空。在我经由戒酒无名会清醒后,人生最严重的打击才降临。
在我酗酒迷雾生涯中,唯一的亮光是我对于两个孩子笨拙的爱。我有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有一晚,我十六岁的儿子遽然、悲惨性的遇害。上苍在天空上看着我清醒地度过。我想,祂也是亲见着我儿子的离去。
当然,也有许多奇妙的事情。我的新太太和我没有任何值得谈论的财产,那些闪亮成功的事也轮不到我。但是,我们有一个来自天堂的婴儿(请原谅我这种酒鬼多愁善感的语调)我的工作比以往更深刻而重要。现在,我是个很有创意,相当正常的人类。即使我还会遇到坏时光,我知道我永远不需要再孤单地度过。